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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,黄有良老人图/蒲晓旭

截至年8月上旬,中国大陆已发现的“慰安妇”幸存者仅剩14位。她们终将带着自己的苦难离开人世

年代起,在中国律师、日本进步律师团的协助下,前后有几批受害幸存者向日本政府提起要求道歉和索赔的民间诉讼,均以失败告终

告别

年正月,北方数省降大雪,山西盂县的几座秃山覆盖着茫茫的白色。陈林桃、张改香二位老人正待下葬。长长短短的冰柱凝成一排挂在土砖房屋檐下,房前搭了个临时的台子,有人举着话筒高声介绍她们的生平:我们的女英雄,日军占领期间被抓,“受尽百般侮辱”……

离葬礼所在地不远,是盂县进圭村一个慰安所的旧址。进圭村依山而建,日军占领后,在山顶修了炮楼,将周边的窑洞辟为慰安所。当地志愿者介绍,四十多位“慰安妇”受害者都曾被囚在此处。

她们在历史记录里面目模糊。据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宋少鹏研究,《盂县文史资料》对盂县三个据点日军实施性暴力的记载,只有两位被轮奸、杀害的女性。各地情况也近似:“被奸女性只有遭杀害后才有实名记录,一般只是笼统地记录‘强奸无数’。”宋在一篇论文中写到,一位妇救会会长曾向日本民间组织诉说自己遭遇的性暴力。《盂县文史资料》中,只能查到她与其他男性抗日领导被日军抓获、又被八路军抢救出来的经历,她被拷问、强奸的事实则被隐去了。

抗日战争胜利七十余年,当年的受害者大都已经去世。

上海师范大学中国“慰安妇”问题研究中心(以下简称“‘慰安妇’问题研究中心”)主任苏智良自年代起,和妻子陈丽菲深入研究“慰安妇”群体。多年来,他去过二十多个省,先后发现两百多位“慰安妇”幸存者。年,郭柯偶然看到《世界上唯一公开身份“慰安妇”:儿子至今未婚》一文,深受触动,经苏智良介绍,去广西荔浦县寻访当时92岁的韦绍兰,将她和儿子罗善学的故事拍成纪录片《三十二》。那时,公开身份的“慰安妇”幸存者还剩32人。

两年过去,这个数字减到22,也成了郭柯第二部纪录片的片名。他和拍摄团队走过山西、黑龙江、湖北、海南、广西。团队选了当时身体最好的四位老人着重记录(有两位现已去世),其中之一是原名朴车顺的毛银梅。

年,剧组与毛银梅老人合影图/郭柯提供

用养女黄美容的话说,朴车顺“出生蛮造业”。她是韩国人。逃难时,妈妈抱起还不能自理的妹妹先走,她没赶上火车,在窗外看着妈妈哭。有人怜她,从窗口丢下食物,她哭着吃了。

年10月27日,武汉沦陷,十余个慰安所建立。朴被日本人介绍到中国打工,结果给骗进汉口的慰安所。70年后回忆起来,“晓得一点,忘一点。不说了,不说了,我说了不舒服。”后来她逃出魔窟,嫁了个农民,收养了个两岁的女孩,再没回过韩国。改名毛银梅,因为“我爱毛主席”,丈夫喜欢白梅花。

苏智良年第一次见到她,记得她“身材很好”,爱唱民谣。毛银梅看不懂韩文,但记着家乡的发音,因为“忘记家乡的发音,就找不到父母了”。十几年后,她依然耳聪目明,但冬天不能做事,得偎被窝。“就剩骨头了,”她指指手腕,“这里进风,废了废了,活长了,没有用。”养女黄美容马上接话:“哪里废,会唱歌呢!”她会朝鲜语的《阿里郎》和《桔梗谣》。

毛银梅便唱了起来:“阿里郎,阿里郎,阿里郎哟!我的郎君翻山过岭,路途遥远,你怎么情愿把我扔下……”

年1月18日,毛银梅去世。十几天前,郭柯还携剧组探望过她。她躺在床上,靠韩国武汉领事馆送的吸氧机支撑着。“眼睛没神,非常吃力,精气神没有了,觉得她的精力被什么东西牵着。”郭柯回忆。

截至今年8月上旬,据“慰安妇”问题研究中心统计,中国大陆已发现的“慰安妇”幸存者仅剩14位(包括不愿公开身份的老人)。幸存者终将带着自己的苦难离开人世。

苦难

年“一·二八”事变后,时任日本派遣军副参谋长冈村宁次要求国内组织“慰安妇团”到上海前线:“昭和七年上海事变时,发生了二三起官兵强奸驻地妇女的事件,作为派遣军副参谋长的我,在经过调查后,只有仿照海军早已实行的征召妓女慰军的做法,向长崎县知事申请招来华进行性服务的慰安妇团。”年日军全面侵华,慰安所制度由上海、南京推广到各占领地,后又遍布东南亚各地。

四十多万女性沦为日军性奴隶。毛银梅们的一生被迫改变。

年,89岁的林爱兰已经在海南临高县敬老院住了三年。敬老院副院长梁朝生说,这里住的都是无后代的“五保户”老人,每个月政府补贴元。林爱兰搬去得最早。

她无法起身,一直坐在一张旧的红色塑料椅上——这把椅子在她去世后,由养女阿香捐给了上海师范大学中国“慰安妇”资料馆——行动时需要揪着椅子腿,依靠两条细瘦胳膊往前一步步挪蹭,活动范围是屋内到门口,门口进屋内。

但她目光犀利,《二十二》剧组唯一的志愿者龙庆形容她“是所有老人里最警觉的一个,足以洞穿一切牛鬼蛇神”。这让人想起她14岁跟共产党到海口当娘子军的岁月,苏智良说“她最美好的时光可能是她年轻时候”。“现在讲话也特别有范儿,就是一个女干部、老革命的样子,目光炯炯,像做报告一样。”年林爱兰参加琼崖纵队,跑到日本军内部,一箱箱地偷子弹;挎着机关枪,打死过两个日本兵。子弹曾经从她头顶飞过,颅骨被擦伤。抗战胜利60和70周年时,她分别得到国家颁发的两枚勋章,极为珍视。

年,她被抓到海南加来镇日军据点的慰安所,腿被打断,后来失去生育能力。此前不久,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抓,绑起来扔进河里。“日本人抓我,逼我嫁他,我假装说好,心里想拿刀砍他。他把我弄残废了,他也死了。”

战后,她先后收养过几个孩子,后来都和她断了联系。快70岁时,林爱兰收养了阿香,阿香结婚生子后,把她送到敬老院。她的屋子里,放着菜刀、水果刀、镰刀,“这儿有很多小偷,晚上他们要进来偷我东西,我就拿镰刀砍他们。”

比林爱兰小一岁的李美金也是海南人,每天在大榕树下乘凉,和其他老人聊天下棋。远远看,郭柯几乎辨不清哪个是她。过去的事,她说记不清了。日军放火抓人,让她上树摘果,不然就捅死。夜里她带着被子到山上住,不敢睡死,满脑子都是刀尖和跑步的响声。“(当时)怕死了。被锁着,夜里能听到被强奸的声音。我就叫‘阿爸!阿妈!’”

年,韦绍兰罗善学母子图/蒲晓旭

目前公开身份且健在的幸存者中,最年长的是韦绍兰。年,她24岁。日军陆军第11军包围了桂林,她背着一岁的女儿逃到山上,被日本兵发现,抓进去三个月。一晚,她趁看守打瞌睡时逃跑,走到天亮,又走到天黑,在稻草里躲了一夜,又从天亮走到天黑才找到家。

打破沉默

年代初韩国志愿者来家帮忙前,养女黄美容对毛银梅的那段过往一无所知,父母什么都不讲。毛银梅觉得“说了也没用”。

她们的苦难数十年来乏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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