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花园里翻开校园的记忆

有《野小赋》说：宣统元年，徐公范葵者，改庙宇而作杏坛，执桔梗而当戒尺，修乡学，授儒道，是为野小之前身。

野小——巴东县野三关镇民族中心小学的简称，算是她的乳名。乡里乡亲知乳名而不知全称者很多，野小便成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，听起来简洁而大气，野小人也引以为傲。在校外，说是野小的老师或学生，别人的眼神就会不自觉地放光，会让你罩上一种自豪的光环。

野小始建于年，徐范葵先生应为野小之鼻祖。一百多年来，野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集民族式学校，森林式学校，花园式学校于一身。如《野小赋》说：杨柳依依，碧荫繁花香霁岫；松柏蓁蓁，翠染层楼矮祥云。四季繁花，美不胜收；古树参天，苍劲挺拔；石栏石板，古色古香；楼宇高耸，高大气派。是鄂西教育之明珠，土家儿女之福地。

走进校园的东门，操场边的玉兰花清香扑鼻。芳龄二十多岁的玉兰树，已是亭亭玉立，花枝招展。玉兰花高贵大气，香气怡人。从初夏开始，蓓蕾初放，碗口大的玉兰花跃枝耀眼，那种白，比雪白要显含蓄，比乳白更显富贵。寻着清淡的幽香，在那些宽大的叶片里不难发现到处都是羞答答的玉兰花，师生们常把这里称为学校的玉兰园。

玉兰树围着操场生长，两千多平米的操场，在玉兰的清香里徜徉。站在玉兰园里，操场的往事历历在目。

“普九”时期，全校老师挖操场，记不清为什么要挖了。每人一米多宽，几十米长，周末不放假，战天斗地，犹如“农业学大寨、工业学大庆”。第一天，老师们信心百倍，“一”字型排开，撸起袖子向操场进军。谁知道比开荒还难，不到半天，大部分老师都累趴下了，手上打起了血泡、水泡。没有经验的老师把血泡、水泡弄破了，那个钻心的疼啊，不得不在潮湿的眼神里留下失败的遗憾。后来，家属也投入了战斗，亲戚朋友也参战了，实在没有办法的老师，只好从自己微薄的收入里拿出钱来请小工完成。如今站在这漂亮的塑胶跑道上，不得不感慨：曾经的老师们，不仅留下了良好的教风，也留下了汗水和泪水。

年，是操场难忘的记忆。学校教学楼成了危房，两千多名学生，二十多个教学班无安身之地。学校领导果断决定，在操场上建平房，宁可艰苦办学，也要让师生平安。短暂的一个暑假，操场上建起了二十间平房，有广场上摆地摊儿的阵势。操场上拥挤不堪，上课铃一响，整个操场就沸腾了，音乐课、英语课、语文课、数学课，唱的唱，读的读，讲的讲，此起彼伏，音韵交错，繁杂中不乏一种优美，令人感心动耳。校长在最醒目的地方写下了“有容乃大”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，提醒每一位师生在狭窄的环境中一定要有宽容的胸怀。百年老校就有百年老校的风范，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，他们走过来了，而且以胜者的姿态走过来了。留给了操场百年难遇的繁盛景象。

移步梅花园，那是学校冬季难得的花园，年的第一场雪过后，星星点点的梅花从虬龙盘曲的枯枝里探出头来，虽没有绿叶的陪衬，但在风雪中那一点点鲜艳的红色格外耀眼。暗香浮动，予你一种期盼，一种“凌寒独自开”的崇拜。

拉回历史的镜头，梅花园的前面就是古老的四合院。四合院由正房和两边的厢房组成，正面由围墙和高大的拱形大门合围，事实上是一个不完整的四合院。大门前有两颗高大茂盛的柳树，每到春天，“万条垂下绿丝绦”的壮观景象，便是四合院的别样风景。四合院是野小最早的惟一的校园，厢房的一楼是学生的教室，厢房的二楼是教师的宿舍和会议室。办公室都在老师的宿舍里，煤油灯下伏案批阅的窗影，仿佛就在眼前，《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》就是类似这种背景下的最佳创作。

正房的一楼是礼堂，也不过平米大小，礼堂的二楼也是教师宿舍，宿舍很小，单身教师就住单间，10-15平米，成家的教师就住套件，25-30平米。厨房分两部分，碗筷炊具放屋里，炉子燃料放走廊，做饭时屋里屋外忙得不亦乐乎。，每当放学，家家户户都在叮叮当当的忙碌，那伴随着烟火气息和菜油香味的炊具交响乐，至今依然在我的记忆里能勾下口水来。

四合院里有很多故事，嫁过姑娘，接过媳妇，也整过祝米酒。老师们都是“下得厨房，上得厅堂”的人物。一个老师的事，就是全校老师的事，团结互助，齐心协力，是野小的老传统。四合院里住着几十户人家，平常就和一家人一样。

四合院的走廊是串通的，有点走马转角楼的味道，没事的时候，都在走廊上聊天，这边呼，那边和，一个有趣的笑话就会有一串串爽朗的笑声冲破四合院的天井，回荡在校园的上空。

礼堂中间有一张木质的乒乓桌，那里是最热闹的地方，放学后，几位高手就会无休止地进行比赛，第一名就在部分人的身上轮流坐庄。女老师也经常参战，时常有男女混合双打，看球的人比打球的人还累，随着乒乓球的飞来飞去，大家的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，还要不停地欢呼和吆喝。男的女的，老的少的，齐聚一堂，犹如四世同堂的大家族。

如今的四合院不存在了，藏进了梅花的香里，藏进了校园的记忆。站在梅花园读着校园的故事，四合院就会灵光一现。

桂花园是野小的一道靓丽的风景，八月桂花开，校园满地香，金黄的桂花引来了蜜蜂和蝴蝶，给校园的美景增添了动感的效果。《桂花雨》的场景，孩子们便可以亲眼目睹了。鱼池是桂花园的亮点，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，下课十分钟都得忙里偷闲来看看金鱼，正如《野小赋》说：池鱼追童影，山鸟和书音。

鱼池建在过去的化粪池和沼气池的位置，鱼池边的鹅卵石来自遥远的泗渡河，它们经过几百上千年的磨砺，加上无数次的筛选，才赢得了在这里展示自己的机会。鱼池东边有一口泉眼，名曰石槽水。很早以前不仅是校园的饮用水源，也见证了劝农人的繁衍生息。传说，因“坡改梯”建设，在隆隆的炮声中水源逐渐变小，但她不愿离开这块风水宝地，强留着一股涓涓细流，默默地守护着“石槽水”这个漂亮的名字。

桂花园是学校的后花园，不仅有桂花，也有樱花、杜鹃、海棠等，还有一本巨著石雕，她在告诉你：野小有着厚重的历史，是一部读不完的巨著，是一首写不尽史诗。

《野小赋》说：今之盛世，感沐党恩，乃重修楼宇，添置惠茞，旧貌换新颜。的确，野小从古老的四合院里脱颖而出。如今的野小不仅外观漂亮，教学设施也堪称一流，电教室、实验室、录播室、舞蹈室、音乐室、琴房，还有希沃白板，完全是一所现代化的、民族化的、花园式的名牌学校。一百多年来，桃李满天下，她是一尊雕塑，引来无数学子的叩拜；她是一座殿堂，招来世人的敬仰；她是一位母亲，早已世代繁荣，儿孙满堂。我站在花园里，翻开校园的记忆，看到了历史的沧桑，也看到了今天的辉煌。

邓秀晖（笔名：枫叶）

.11.28

附：

野小赋

野三关民族中心小学，地处峡江之南，巴楚之交，故寇公劝农之所，今鄂西明星之腹。依武陵崇山之巍巍，蕴土家民风之淳淳。物华天宝，人杰地灵。

宣统元年，徐公范葵者，改庙宇而作杏坛，执桔梗而当戒尺，修乡学，授儒道，是为野小之前身。复逢抗战，建地下指挥部于斯，昼以传道解惑，夜以救国济民，蹇连求索，桃李不言。

今之盛世，感沐党恩，乃重修楼宇，添植蕙茞，旧貌焕新颜。杨柳依依，碧荫繁花香霁岫；松柏蓁蓁，翠染层楼矮祥云。池鱼追童影，山鸟和书音，凭栏拨素琴，摆手迎佳宾。

逾期颐而不覆，历沧桑而弥坚。何耶？训曰：追求卓越，缔造幸福。怀民族之大志，求教育之本源，承传统之教化，开宇宙之革新。引纳四海贤士，涵育百里芸生，夫子争效春蚕，稚童蹈厉发志。是以百年美名扬荆楚，千万桃李满瑰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