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风》

”

原创作者/沈歪歪

《庄子·盗跖》：“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，女子不来，水至不去，抱梁柱而死。”

”

01

当她首次出现于我的生命中时，我便知道了——我余生的生与死，便皆交由她来掌控了。

我，如约而至——在那个我们初识的桥下等着她的到来。我紧攥着手中的粉色桔梗花——一束被我一眼相中的，像极了玫瑰的花朵。花店的老板指着花架上的标牌，提醒我可以看一下它的花语。我点点头，匆匆地扫了一眼，便急忙赶来赴约，只怕她来的早了瞧不见我心中感到失落。

有人说，等待是最无聊的事。可我却不这么觉得，因为在等她的时候，我会回忆起许许多多关于她的事情来。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相遇，当我看到她的第一面，便感觉有一阵缱绻的暖风迎面吹来，将我褶皱的心轻轻抚平，吹得我的脑袋晕乎乎的，身体逐渐轻盈起来。

后来，我发现，似乎她每次出现带着风。每每她朝我娉婷走来时，她卷卷的头发便会被风扬起，身上艳丽紧致的旗袍的下摆也会被风撩得舞起一个迷人的弧度。当她走近，我便能嗅到萦绕着她的芳香。于是我寻着机会，开玩笑地问她：“怎么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像是带着风呢？”她掩嘴娇笑，狡黠地看着我道：“因为我是乘着风来见你的呀，或者你也可以认为，我就是风。”

02

我又想起，有次我同她去逛花田，她依旧穿着她美丽的旗袍和高跟鞋。我们穿过丛丛绿叶和簇簇鲜花。我的身上沾满了零落的碎叶和花瓣，而她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与整洁。我疑惑不已，她却笑着回答道：“因为我是风呀。”

我去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，我的友人曾劝我说她不是一个好姑娘，但我只是点点头，转头又奔向了风中去见她。我相信，我们一定是互相爱着的。

03

天上忽然下起了雨，希望她记得带伞，如果没有带的话，也要躲着点儿走。

她走到哪了呢？是张家卖豆腐的门口，还是李家卖衣裳的店前？还是说，她还没出门？如果没出门的话，可千万要记得带把伞啊，淋湿了生病可不好。

雨逐渐大了，由一根根的银针变成了豆大的雨点，直直地，噼里啪啦地砸下来——没有风的地方果真是连雨滴都变得凶悍起来了呢。

我在桥下等她，河水逐渐漫过河岸，试探地舔舐着我的鞋底。怎么，怎么她还不来？是又被哪家的少爷缠住了走不开么？还是在来的路上跌了跤？我曾对她说过：“水来，我在水中等你；火来，我在灰烬中等你。”于是，尽管我心中揣揣难安，却不是一步也不敢动，生怕她来时因找不着我而担心。

我听见水草的呻吟声，听见河水的怒吼声，却独独听不见那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的清脆俏皮的击打声，听不见那银镯磕碰在一起的叮当声。

我在桥下等她，河水暴涨，汹涌至膝，及腰，转而即将要淹没我惊呼的嘴。但，我不能走，不然她会找不到我的。于是我抱紧了桥墩，祈祷着她的到来。

04

终于，河水盖过我的头顶，那朵粉色的桔梗花也脱离了我的掌心。我的肿胀的躯体漂浮在水面上。忽然，我想起，那个我曾匆匆看过一眼的花语，心中顿然明白了什么——风，是无法被任何人捕捉的。

我微笑着——希望终有一天，那束粉色的，像极了玫瑰的桔梗花能够漂到你的手里。

一阵透着丝丝凉意的微风吹来，我仿佛听见裙带拂过狗尾草的声音······起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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